爱之于我，不是肌肤之亲，不是一蔬一饭。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，是颓败生活中的英雄梦想。
而我的梦想，就是与你白头而死。
———题记
006
安岩喝到最后觉得天旋地转，丝毫不怀疑如果继续下去可能会酒精中毒死在这张桌上。扭了扭头让自己清醒一点，他把面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拂到地上，发出叮铃咣当清脆的声响，像是风铃吹动发出的清甜声。
胡乱抓到自己的手机，随便摁了一个熟悉的号码过去。脑袋突突的疼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动弹着即将发芽。安岩死命盯着那抹光亮，尽管眼睛被刺眼的光芒刺激的痛苦不堪。
在他即将疯癫的前一秒，有人接了电话。
谁也没有出声，只听得见彼此沉重的呼吸声，窗外夜色已深，呼啸的风拍打着窗帘，如同鬼魅般尖利的笑声。
好像要下雨。
良久安岩觉得不能糟蹋话费，动了动泛苦的嘴唇开始说话：“你在家？”
“嗯。”
“哈，我还以为你又是独自一个人跑到别的地方去了。”他摇着头笑着说道：“你过得好不好？THA最近给了你什么任务？反正不管怎么样……我现在如何都是拜你所赐。”
安岩咬牙切齿着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最后那句话，心口燃烧起来的恨意和自毁的冲动刺激的他喉头腥甜。
“斩草除根真他妈的厉害，把我利用完后就跟扔垃圾似的随手一丢么？”
“……你喝醉了。”那边的人默然无语，淡淡说道。
“你怎么发现的？”
“你说话语气不对劲，逻辑混乱。别喝了，这么晚了去睡觉。”他的语气听起来同过往那般，就好像他还在身边倍受宠溺。
不过这次安岩不会再听了。
他已经被酒精勾魂摄魄了不是么。
“为什么？”那头的人压低声音轻声说道，声线舒缓。
“什么为什么。”
“我说，你喝了这么多酒。”那边的人顿了顿：“是为了谁？”
安岩换了个坐姿，略有些痞气的回道：“关你什么事？老子偏不告诉你，没门。”
“我问你，现在几点来着？”
“十一点。”
“半夜十一点而已，早着呐……”他呼出的酒精气息似乎沾染了空气，周边的一切都轻飘飘的，唯独自己一颗心沉了下去，有似万丈迷津，并无舟子可渡：“你还不大想睡吧？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？你还从来没有陪我玩过。”
“……”
“玩过木偶么？现在你去找一个，在关节那块地方绑上丝线，线头处绕上手指。于是你只需要抬一抬指头，那个木偶却会举起整只手臂。你让他死他就死，你让他为你做事，他根本就不会违背，因为他心甘情愿。”
“玩完了你就把线头解开，于是那个木偶就颓然倒地，他动不了了，没有人会去再操控他。他想自己站起来，但是做不到。他恨透了那个人，但是离不开，因为他的依靠就是操控者，没了他就没了自己。”
他头跟灌了铅似的，揉了揉自己的脸逼迫自己清醒一些，继续说道：“你呢？你有没有这种感觉？明明是我先告别，可是最后还是我舍不得。我总觉得我有什么重要东西忘在了你那儿，你有没有那一瞬间也觉得，我走了之后，你好像丢掉了很重要的东西？”
“安岩……”
“神荼。”安岩近乎呢喃的说道，本就轻忽不定的声音飘摇的像是要散开在风里：“神荼。”
“老子他妈的到了现在，居然还爱着你。”
惊雷从耳边炸开，白光中安岩狠狠摁下触屏挂断电话，松开手任由手机滑落坠落在地发出沉闷声响。他醉醺醺的站起来踢开手机，踉跄着走向床边躺下。没有再理会桌子底下时不时闪烁的幽蓝荧光和无休无止的音乐铃声。
没有必要了。
过往的一切就像年久失修的水泥路，被时光刻出一条一条斑驳陆离的裂缝。除非重新覆盖，否则只能腐朽崩坏。
但谁都不会再去覆盖，因为都没有了那种气力和心思。
安岩缩在床上，在狂风大作中莫名安心的迷糊睡了过去，就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心魔。窗外雨线如牵丝般缠绕不休，终究不明了深浅。
晚安，意识模糊前他默默给自己撒着谎。
好梦。
TBC